他们的金钱来源就不提了,大多是信徒们的香油供奉之类,有钱是很有钱的,可遇到灾荒钱不能当饭吃。他们的粮食仓储则主要来源于僧田佃户提供,而佃户们乃至于整个鹭州的农户们,还真是薛牧说的,都是老弱病残。
因为有力气的都习武去了,不是入他无咎寺,就是去白鹭门这类的其他武道宗门,能练到二三流都是抬头挺胸,不能练武的“废物”没人看得起的才去生产,这是武道世界固有的价值观,不以一家一地改变。
表面看,他们僧侣还有自己种点粮食,总比问剑宗这些啥都不干的要好?实际还不如问剑宗呢。
因为问剑宗这类的宗门和民生交通极少,对民生毫无责任,遇事一闭山门,靠自我仓储应付就得了。他佛门可以这样么?宣传就是佛祖保佑,如薛牧所言,此地民众自救之心都不多,凡事就指着你护佑呢,遇到事情你若是不负责,整个传道基础就得崩溃。可负责得起来吗?别人顾着自家宗门就行,你得顾着整个鹭州民众!靠那点僧侣种菜啊?不是开玩笑嘛?
往年也不是没有遇到饥荒之类的事情,正如薛牧说的,平日仓廪丰实,又有当地官府帮助,一起赈济赈济就过去了。可要是真遇到什么经年不歇的大难呢?怎么应付得了?
至今没有遇到这种连续性的大难,那真是天幸了,也就是薛牧口称的“开挂”,大概是这个意思?
这回的瘟疫就是个警醒,瘟疫本身的赈济已经让他无咎寺储粮空了四分之一了,而且这次 元钟:“……”
这些玄虚修行,真是有意思。
薛牧笑而不语,拎起茶壶给自己添茶。
“……”薛牧眨巴着眼睛:“听不懂。”
元钟若有所思道:“薛总管很有禅心。”
薛牧饶有兴致地问:“你有办法去改变?”
薛牧愣了愣,笑道:“我只是口渴倒茶,你们怎么做关我鸟事。”
他的手现在也很稳,茶水倒得正与杯沿平齐,不多不少,正好止歇。
元钟若有所思:“薛总管的意思是,凡事有度,过度习武,过度问佛,不如不增不减,不偏不斜。”
元钟轻叹一声:“本寺之风尚可改变,而树立民心务实之风,不是一朝一夕。不知薛总管可有以教我?”
慕剑璃都忍不住笑了一下。虽然她也有点忧心,不过她相信薛牧既然提出,自有方案,回家问他就好了……
薛牧笑道:“我哪来的禅心?就因为我不告诉你们方法,让你自己想?还是因为我夸了你几句,不介怀你我仇怨?”
组织了各地撤离,耽误农桑,可以预见秋收的产量暴降,要是明年再来一场灾荒什么的,他无咎寺就要空了,后年又来个海啸,大概就……
元钟越想越是心惊,汗水涔涔而下,忽然起身避席,深深一礼:“薛总管此言,振聋发聩,老衲代鹭州上下千万众,感谢薛总管的警醒。”
“有什么迷人悟人,悟前不失,悟后无得。说保说任,过眼云烟,灵光透彻,渺无踪迹。”元钟闭目低言:“薛总管有大慈悲,大智慧,是真禅家。”
元钟低喧一声佛号,轻诵道:“万种见解,自说说人,皆为方便,自性门中,无有一法。所谓有情无情,心佛众生,总归名相,宛然幻化,无他安身处。”